伊万总是对水充满热情,我们还保有泡在泳池里的时长记录。
我记得他在两岁半时,一个冬季的雨天,我像往常一样带他去一个离家有点距离的室内游泳池,即使是下雨天,我们也会去游泳。
当我冒着大雨,驾车行驶在高速上的时候,由于雨雾弥漫,我开错了出口。而我意识到自己开错了,是因为伊万,他崩溃大哭,不停喊叫,直到我回到了原路,才冷静下来。
对一个只有两岁半的孩子来说,他不能对自己的名字作出反应,但在雨雾弥漫、我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他却知道怎么走。那一刻,我发现伊万拥有超常的视觉记忆力,那就是我的切入点。
从此以后,我开始收集各种事物的图片,并一张一张图片地展示给他看,借此教给他生活是什么样的。直到现在,图片仍然是伊万向我们表达他的需要,以及他感受如何的方式。
但并非只有伊万的眼神交流才值得关注,其他人的目光也一样重要。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我越来越意识到,除了改变我们自己,我还要让人们看到的,不仅是伊万的自闭症,还有他作为这个社会的个体,能够给与他人的他能做的一切,包括那些他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和我们普通人一样的方面。
但要做到这一点,我也必须要敞开自我,我必须要有勇气放手,但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伊万11岁的时候,曾在我们邻里一家诊所接受自闭症治疗。一天下午,我在诊所门外等他的间隙,走进了一家小商品店,就是那种街头那种什么都有的小杂货店。
我一边选购商品,一边和店主聊起天来,说着说着,我告诉了他关于伊万的事情,关于他的自闭症,以及我的希望——比如他能独立走过这条街,不需要别人牵着他的手。
店主流露出好奇的神情,于是我决定询问他,能否让伊万每周四下午两点左右,来这里帮他整理货架上面的矿泉水瓶,因为他真的很爱整理东西;作为回报,他也会在这个小店买一些巧克力曲奇,那是伊万最喜欢的东西。
店主当即同意了。在这之后的一年当中,伊万经常都会去这家店,帮忙整理货架上的水瓶,在他的整理下,所有的标签都完美地朝向同一侧。然后他就会很高兴地,带着他的巧克力曲奇离开。
店主并不是自闭症专家,他也不必是专家,做这样的事也不需要人们做多大的,多英勇的牺牲和献身,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在那儿。
真的,这不是什么英勇的行为,我们要做的只是更靠近一点。
当我们害怕一件事,或是不了解一件事的时候,我们需要大胆提问,让我们变得好奇,而不是冷漠。让我们鼓起勇气望着彼此的眼睛,因为只有当我们望着对方,才能真正打开他们完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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