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王室的“柜中骷髅”——爱德华八世死于自闭症的弟弟

英语中有句成语叫“A skeleton in the cupboard（橱中骷髅）”，意思是每户人家都有不为人知的“家丑”。20世纪初的英国王室也有一个这样的“柜中骷髅”——人称“失踪王子”的约翰，他的哥哥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爱德华八世。

据说温莎家族为了维护王室形象，对这个患有自闭症和癫痫的孩子进行了残酷的隔离，那种情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阁楼上的疯女人”之类的恐怖人性。

在1919年，年仅13岁的约翰王子被病魔夺走生命时，年长他十一岁的哥哥爱德华王子（就是后来的爱德华八世）在给自己情人的信里提到这个平日很少接触的弟弟，并且指责温莎家族在约翰王子生前的最后两年里，“把他和外界完全隔离，跟家族其他成员一年最多才见两次面，就像对待动物一样。”

这封信被媒体公之于众后掀起了轩然大波，成为王室最大的丑闻。独立日报的标题是“王室把患病王子封锁，任他自生自灭，年仅十三岁就死亡”。

其实，这个可爱的自闭症男孩子起初是王室的掌上明珠，生长在聚光灯下。出生于1905年的他是英国国王乔治五世（绰号“海军国王”）和玛丽王后最小的孩子。这对夫妇一共生育了六个孩子（其他五个分别是爱德华王子、埃尔伯特王子、玛丽公主、亨利王子和乔治王子），这些孩子在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由保姆夏洛特抚养和陪伴。约翰也不例外，每天他跟自己的生母见面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和乔治国王的亲子时间就更少得可怜，不过，他在早年仍是一个活泼开爱的孩子。

王子的姑姑（即俄国皇太后）在拜访完英国王室的亲戚们后，给儿子尼古拉二世的信里还特意提到了小约翰：“乔治五世的几个孩子都很有教养而且可爱，特别是两个最小的——乔治和小约翰，非常迷人有趣”。

小约翰曾经是温莎家族的开心果，也是乔治五世对外展示王室家庭美满的一部分，比如在一幅宣传照里，六个孩子就像卫星一样围绕着国王和王后，看上去非常幸福和谐。那个时候小约翰的曝光率不但不低，而且很高。

然而光环在小约翰四岁那年戛然而止，人们发现，这个曾经机灵鬼怪的小王子心智发育进展缓慢、行为焦躁。同一年里，小约翰遭受了第一次癫痫袭击，之后又被诊断出自闭症。用乔治五世的话来说，“他好像根本不知道怎样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孩子的保姆夏洛特坚持认为，约翰对外界情感的感知和回应之门并没有关上。这时的约翰还经常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并且大家都抱有侥幸，希望随着年龄增长，约翰的病情也会逐渐减轻。

可惜事与愿违，小约翰控制不住地乱叫乱砸以后，哥哥姐姐们开始慢慢地对这个弟弟厌倦和困扰，小约翰与哥哥姐姐们相处的时间也逐渐减少起来。在1912年王室第二小的孩子乔治王子（与小约翰年龄最接近的那个）进小学的时候，媒体争相报道。

泰晤士报发表文章称：乔治王子已经开始了寄宿学校的生活，下一个接受小学教育的将是约翰，不过乔治国王和玛丽王后并不打算让约翰第二年入学。泰晤士报预测得没错：不仅第二年到了入学年龄的小约翰没去报到，而且在他身患自闭症的短暂一生中都没有迈进过学校一步。玛丽王后和乔治国王确认约翰的学习能力低下，只能在家接受照顾，并且寻找他自己的学习节奏。

如果说这种生活对患自闭症的约翰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他可以从父亲乔治五世的“魔爪”下逃出。乔治五世常年的海军生涯给他的家人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影响，他严肃寡言，跟妻子玛丽的交流大部分是通过信件而非当面完成的，在子女的教育上，也要求他们像军人一样绝对服从。王室子女的教育非常严苛，通常从四五岁起就要接受全面系统的授课，定期向父母汇报学业情况。在高压之下，乔治的子女性格上多多少少都留下了一些印记，比如乔治的大儿子爱德华长大后生性风流，后来甚至抛弃了王位；而继承王位的乔治则患有口吃症，电影《国王的演讲》就暗示了这种口吃可能是童年给乔治心理带来的影响。

所以，约翰在四岁时的偏轨，给了他自由的空间。他被奶妈夏洛特精心照料着，远离了父亲的高压，但也远离了其他王室成员。

乔治王子上了寄宿小学之后，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约翰再也难以见到哥哥姐姐，他们不是在参军、就是在寄宿学校。等到一战打响，约翰的父母履行了君王的责任，整天奔波在对战争宣传和鼓舞上。跟忙碌的家庭成员比起来，约翰像是一座孤岛。他居住在一所乡间别墅里，病情日益恶化，医生说他可能活不到成年。

十一岁是约翰的又一个分水岭，他又被转移到一个更为偏远冷清的乡间别墅“WOOD FARM”。而这次跟他一起去的只有保姆夏洛特，另外两个家庭教师被解聘了，可能是乔治夫妇认为约翰彻底丧失了心智吧。也是从这一年起，约翰再也没有一张照片或画像对外公布，媒体也没有对他的报道。这也就是爱德华王子后来信中所描述的“像动物一样被囚禁的两年。”

爱德华的话可能言过其实了，把约翰隐匿在乡间是出于维护王室的颜面，但也可能是对约翰的一种保护。虽然远离了家族成员和公众视线，但是约翰并非孤身一人。除了夏洛特的照顾和陪伴，玛丽王后还特地从当地找了一些年龄相仿的贵族孩子来陪约翰玩耍，约翰的外祖母亚历山大王太后还为他在屋后留了一大片花园——种花、锄草带给约翰王子莫大的欢乐。每隔一段时间，玛丽王后就会收到一封来自WOOD FARM的信，里面夹着约翰栽的小花。

约翰最后一次见到家人是在1918年的圣诞节，他跟父母、哥哥姐姐一起吃了一顿大餐，但当晚又被送回了WOOD FARM，没有在王宫停留。

两个月后，这个可怜的男孩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温莎王室第一次公开小王子是癫痫和自闭症患者的事实后，这个生前仿佛不存在的孩子在死后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揭秘王室失踪多年的王子”一类的标题遍布大街小巷。玛丽王后的伤心在所难免，但她自己也说，“这种逝去也是一种解脱，死亡时约翰的面容像一个小天使”。

约翰留下的笔墨并不多，但是他给保姆夏洛特写过一张祝福卡片。歪歪扭扭的字迹显示出这是这个孩子并没有摆脱自闭症和癫痫的控制，他用这样的方式感谢陪伴自己生命最长的人。

“南妮，我爱你。”这个可怜的孩子说，“来自你的小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