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纪录片：电休克疗法真的能改善自闭症吗？

长久以来，电休克疗法作为一种自闭症疗法，一直饱受争议，反对它的声音明显高于支持者。人们一想到要把电流通过头部，引发抽搐，就会觉得这会给患者带来极大痛苦，甚至是不人道的虐待。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前不久，BBC在美国著名的西奈山医院（Mount Sinai Hospital）拍摄了一部关于电休克疗法的纪录片。纪录片中的两位主角索菲亚（Sofija）和乔纳（Jonah），是有着严重自残行为和暴力倾向的自闭症患者。

在行为疗法和药物都不见效的情况下，两位自闭症儿童的父母让孩子接受了这种疗法——先注射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经过“几乎没有痛苦”的电疗之后，他们的自残行为得到了改善，而且自愿接受进一步治疗，这让人们对这种备受争议的疗法有了新的认识。

殴打他人和自残，电疗让她重回家庭

索菲亚在塞尔维亚的一家孤儿院长大，从小就患有严重的自闭症。在孤儿院这个可怜孩子聚集的地方，她被人们忽视，还受到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

2009年，在索菲亚5岁的时候，查得和凯茜夫妇来到孤儿院。他们决定领养这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夫妇俩带索菲亚来到了美国，和他们自己的三个孩子一起组建了新的家庭。

夫妇俩希望可以给索菲亚正常的生活，他们9岁的儿子同样患有自闭症。然而到美国的第一天，索菲亚就开始殴打并撕咬所有人，她拉扯养母的头发，还无缘无故地打两个哥哥。夫妇俩没有因此而放弃索菲亚，他们相信总有一天，全家人的爱会帮助她走出阴霾，两个哥哥对索菲亚也是爱护有加。

但以后的几年间，索菲亚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她越来越暴力而且失控，家人们都受过她的攻击。妈妈凯茜面对采访忍不住失声痛哭：“每当索菲亚开始攻击我的时候，我就会告诉自己，我是她的妈妈。我会紧紧抱住她，等她慢慢平静下来。但是她一天天长大，力气也越来越大。到后来我就抱不住她了。”

爸爸说：“索菲亚也知道自己失控了，但是她没法让自己停下来。她也恨自己的行为。”除了殴打别人，索菲亚还有自残行为，家人稍不留意，她就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2013年，索非亚的问题愈发严重，她在校车上攻击了一个学生，还离开座位扑向校车司机，这让她根本没法跟别人相处。凯茜夫妇不得不把索菲亚送到一家自闭症康复中心接受治疗。在康复中心，每天至少有三名专业医护人员用特殊设备保护她不受伤害。然而，长时间的药物和行为治疗并没有见效。

妈妈凯茜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希望帮助索菲亚，她通过谷歌查到了电疗推崇者艾米·卢茨的书，她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联系到了他。凯茜咨询了西奈山医院医生的意见，在充分了解了电疗的做法并权衡再三后，她决定让索菲亚进行治疗。

一个月后，索菲亚开始接受医生的电疗。出乎凯茜夫妇意料的是，经过三四次电疗后，索菲亚的自闭症状况有了很大改观，自残和攻击他人的行为减少了30-40%。

一年后，索菲亚可以回家了。妈妈凯茜说：“在接受电疗前，索菲亚根本没法上课，而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一些简单的算术，这种变化真是难以想象。”当记者去查得和凯茜家探访的时候，索菲亚不但能认出他，还会握手表示友好，进行一些浅显的对话。全家人都为索菲亚的变化而高兴。

现在，索菲亚每周五都要去医院进行一次45分钟的电疗，治疗结束后，她还会坐在床上和护士聊天。电疗后六天左右，索菲亚的自闭症症状又会出现，还需要进行相应的保护措施。

妈妈凯茜对记者说：“每次想到索菲亚今后都必须持续治疗，我都会感到沮丧，但电疗确实可以让她的自闭症症状得到改善。她和家人生活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260次电疗，他的症状明显改善

如果索菲亚的例子还没有足够的说服力，那我们可以看看电疗给一个自闭症男孩带来的变化。

乔纳是一个17岁的男孩，从小就患有严重的自闭症，无法表达情绪、与别人正常交流。更不幸的是，他不但对周围人充满攻击性，还会频繁的殴打自己，经常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乔纳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家人也无法预防，这种攻击和自残的行为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

乔治的妈妈艾米非常痛心，她带儿子尝试过各种各样的行为与药物治疗，但都效果不大。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艾米选择了电休克疗法，希望它能帮儿子摆脱痛苦。于是，这位来自星星的少年走上了电疗之路。

在纪录片的拍摄中，记者来到了乔纳的电疗现场，得以亲眼看见治疗过程。

电疗开始前，医生们在乔纳的额头附近连接上导体，然后注射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以确保他在治疗过程中不会感受到疼痛并引起强烈抽搐。在准备工作就绪后，主治医生开启了电疗机器，开始治疗。

电流经过乔纳的大脑，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妈妈艾米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可以平静的看着儿子接受治疗。几十分钟之后，电疗结束了，乔纳在整个过程中看不出有什么痛苦。

乔纳到目前为止已经接受过260次电疗，每次治疗之后的10天内，他都没有再出现任何自残行为，对身边人的攻击性也没有了。虽然电疗无法根治乔纳，但已经很好的改善了他的生活。

妈妈艾米也成了电击疗法的推崇者，她希望更多像乔纳一样的自闭症患儿都可以得到帮助。索菲亚的妈妈凯茜也是通过网络与艾米接触，让女儿接受电休克疗法的。

电休克疗法争议颇多，专家各持己见

很多人对电休克疗法闻之色变，认为它是非常痛苦和不人道的。对这种看法，西奈山医院的查尔斯博士表示：“电休克疗法必须要由专业的医生操作专门的设备，在注射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的前提下进行。现代电疗的程序非常简单、安全和快捷，患者并不会感到痛苦。电疗最大的问题是被人们误解，负面的描述让人们恐慌。实际上，已经有很多新的神经影像研究表明，电休克疗法能够改善精神疾病中一些跟大脑有关的问题。”

彼得博士是电休克疗法的坚决反对者，他认为，电流在电疗过程中会持续刺激大脑的记忆中心，长期使用会伤害患者的身心健康。目前，每年约100万人会因为各种疾病接受电疗，研究表明，电疗造成的最大副作用是丧失记忆，严重程度在学术界引起了争议。

一些专家认为，大多数电疗之后的记忆缺失只是短期的，患者很快就会恢复记忆。比如，索菲亚在电疗之后，有时会失去接受电疗的记忆，但也仅限于此。然而，电疗的反对者们用调查结果证明，多半接受电疗的患者有长期的记忆丧失。

电休克疗法究竟是好是坏，人们目前还无法得出一个确定结论。但电疗要确保一个前提：专业的医生和设备、严谨的程序和保护措施。在没有任何前期准备和专业医生的监督下直接电击患者，在绝大多数国家都是违法的。

在我国饱受诟病的杨永信电击治疗网瘾，就是通过让患者遭受电击的痛苦来遏制某种行为，这是绝不可取的。

不是所有自闭症患者都需要电休克疗法，但对于一些有自残行为和暴力倾向的患者来说，这种疗法可能确实会帮到他们。毕竟，自残或暴力带来的后果会比电击疗法的副作用伤害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