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纳认为人际单纯的乡村生活或许更有利于唐纳德的成长。因此,9岁的唐纳德被父母送到了离家18分钟车程的乡下,刘易斯夫妇家中。 这对夫妇勤奋诚实,膝下无子,靠种田为生,他们能够欣赏唐纳德不同寻常的优点,尊重他固执的习惯、奇怪的兴趣,允许他在田间肆意奔跑游戏。他们没有处处宠着他,而是利用他的喜好,试图培养他做一些事。
唐纳德喜欢测量事物,他们就带着唐纳德去挖井,将其作为一个测量项目,不断地问他,“挖了多深了?还要挖多深?”唐纳德喜欢数田沟数量,他们就带着他一起耕种玉米,让他边犁地,边计算垄数。
渐渐地,唐纳德话多了,人也有创造性了,甚至能够成功完成一些复杂的任务。肯纳来探望唐纳德时,看到他熟练地赶着马匹,操纵犁头耕种完了6排长垄。
刘易斯夫妇照顾唐纳时展现出了惊人的智慧。他们利用唐纳德的爱好,为其设置合适的目标,利用他的刻板行为和狭隘兴趣,创造出了价值。
1949年,唐纳德重回家中,曾经那个令人崩溃绝望的男孩,已经能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了。 玛丽安排他进入了当地高中。
唐纳德多方面能力远远落后于同龄人,动作古怪又不协调,因此常常被同学取笑和戏弄,但也有很多富有同情心的同学对他特别关照。加上卓越的心算能力和音乐天赋,唐纳德逐渐赢得更多同学的尊重。
同学们喜欢和唐纳德玩心算,他们会提前准备好算术和答案,然后提问,唐纳德通常只要闭一下眼就能给出答案。
学校生活让唐纳德逐渐对外界的关注多了起来,他尝试加入了学校合唱社团,还参加了校园剧的演员选拔,并获得一个角色。他还试过当众演出,当幕布拉开,唐纳德面对台下众多观众,丝毫没有胆怯地念出了缺乏感情的台词。
慢慢地,同学们和小镇居民都习惯了唐纳德的行为方式。当他一个人边走路边向天空打着奇怪的手势时,过往的车辆还会减缓速度,问他是否需要搭车。
唐纳德能被优待,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的家庭。
唐纳德一家是当地最显赫的特普利特家族的成员,父亲比蒙是镇上公认最优秀的律师,还是前镇长的儿子,母亲玛丽的家族则掌管着镇上的银行。
因为丰厚的经济基础,卓越的社会地位,比蒙和玛丽可以为孩子争取到所需的一切支持: 他们可以无视专家建议,将唐纳德从疗养院接回家;帮助唐纳德得到肯纳的干预意见和学校的教育支持;争取到大部分同学和小镇居民的理解和爱护。
2010年,美国杂志《大西洋月刊》的记者采访小镇居民时,有人这样评价,“在这个南方小城里,如果你又穷又怪异,那你就是个疯子;但如果你有钱但怪异,那你就只是有点儿古怪。”
大学毕业后,唐纳德进入了家族银行,成为了一名出纳,并在这个岗位上一直待到退休。
唐纳德是幸运的,他生在了一个富裕家庭,家族银行确保了他在那里有工作。他干过银行柜员,但社交障碍让一些客户不满意。比如,他会用客户的银行账号来称呼对方,而不是直呼其名。然后银行把他转到了少与人打交道的出纳岗位,即使是这样,他也经常放下打了一半的电话,去做别的事情。
20世纪80年代,这个家族银行在经济危机时转手了,交易条件之一,就是接手的人要永远保留唐纳德的工作岗位。
在唐纳德46岁时,爸爸出车祸去世。5年后,妈妈也因为心脏衰竭去了。而唐纳德的人生远比玛丽和比蒙设想的精彩。他的书面语言的驾驭能力远远高于口语能力,手机将他和外界的关系拉得更近。他可以用手机与他人交流。
2020年,唐纳德81岁的弟弟奥利弗也永远离开了他。但唐纳德不会无人照料,只要他走出家门时,遇到的小镇居民不是他的邻居,就是他曾经的同学,或是一起打高尔夫球的朋友。 他们早已习惯将唐纳德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
唐纳德在去世前三个月在机场晕倒,而晕倒前,89岁的唐纳德每天还在喝咖啡、逛公园、打高尔夫。
他很喜欢跟镇上几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相处,她们成为好友都至少20年以上了,有邻居,有同事。没见面的时候,唐纳德用手机给她们发信息,每次内容都差不多:先问天气,问完天气,相约周末教堂见。见面时,看到对方发量不太乐观,他会戏称:“哈哈,大风吹走了你的头发!”他还随身携着牛皮筋,遇到喜欢的女人,就拉开牛皮筋弹射过去,仿佛射出“丘比特之箭”。
毫无疑问,唐纳德的一生,给世界各地的自闭症家庭都带来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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