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各大媒体都在报道或转载一则新闻:12月25日,32岁的孕妇谭某带着7岁的自闭症儿子黎某在广州市南沙区家中烧炭自杀。除了寄予死者的无限同情外,笔者还想知道:这幕惨剧是否拷问着与特殊儿童相关的校园霸凌的双标准?
南沙区教育局向黎某入读的民办幼儿园了解其在园情况。幼儿园方面表示,黎某自今年9月入园以来,园长和班上老师只是觉得他比较多动,其他和普通孩子没有什么不同。对于孩子有自闭症的情况,幼儿园称事前不知情。
与幼儿园方面的说法相反,黎某的父亲表示,在孩子入园前,他和妻子就曾向幼儿园告知了孩子患有自闭症的情况。黎某父亲出示了一份《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岭南医院疾病证明书》。该证明显示,黎某被诊断为孤独症谱系障碍。
黎某父亲还出示了一份今年6月提交给南沙区金州小学的《延迟入学申请书》。申请书披露黎某因孤独症谱系障碍需延迟一年上小学,文末盖有南沙区金州小学红章和南沙区教育局学籍管理专用章。
这起悲剧发生之前,黎某在幼儿园读大二班,12月12日,他与同伴一个女孩发生推搡,家长群内多人指责黎某打过自家孩子,黎某的父母一直在群内道歉,之后不堪压力而退出了微信群。
黎某父亲表示,儿子经过几年的自闭症干预训练已有好转,能和人正常沟通。他经常在寒暑假把孩子送到幼儿园的托班,希望儿子多和普通孩子接触,“融合教育对他的成长有好处。”等到黎某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医院建议孩子延迟一年再上小学。他咨询医生儿子是否可以上普通幼儿园,医生表示可以。
他表示,群内家长给了他和妻子太多压力,“他们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进了我们的心里”。尤其是幼儿园方面要求孩子12月19日暂停上课之后,黎某的母亲通过微信对一位家长说:“(孩子)再这样天天在家我想我真会疯掉”。
黎某父亲提供的家长群聊天记录截图显示,多名家长在群内反映黎某打同学头,拿凳子砸老师,有家长称“子不教父有过”,“我小孩都不愿上学了,这件事不处理我不会甘休”。他们在群里道歉解释后,有的家长表示理解,也有的家长积蓄质问。
南沙区某部门单方面表示,推搡事件发生前,黎某曾在幼儿园对多名孩子有过摔打行为。推搡事件发生后,黎某母亲——一位怀孕3个月的孕妇曾拜托其他家长在群内说明孩子患有自闭症,多名幼儿家长表示担忧。
12月18日,黎某父亲接孩子放学时,园长要求孩子上、下午回园,中午回家休息,黎某的父亲没有反对。次日上午,黎某的爷爷到园接孙子回家,园长要求让黎某先在家休息,爷爷表示理解并接受了要求。
然而,仅仅三天后的12月25日上午,怀有3个月身孕的谭某与儿子黎某被发现死于家中。
南沙区教育局表示,事件后发生后,他们成立了专项工作应急小组,组织专家对幼儿园老师和所在班级的幼儿进行了心理疏导,目前幼儿园师生情绪稳定,秩序正常。
笔者看到这里不禁发问:孕妇携自闭症孩子自杀,最应该得到心理疏导的不是死者的家属吗?我们都知道,自闭症孩子的父母自杀不能都归咎于围攻他们、给他们带来巨大心理伤害的那群人,毕竟长期抚育特殊儿童的精神压力和经济压力才是首要因素。然而,许多不负责任的围攻往往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我们追踪近些年来关于特殊儿童的校园霸凌报道就会发现,自闭症孩子在幼儿园和学校被霸凌之后,由于他们没有足够的语言表达能力和话语权,往往得不到真正的关心和关爱,有些甚至不得不选择退园和退学。而霸凌他们的孩子,由于缺乏直接证据并且未成年,而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可以继续逍遥法外!
相反,自闭症孩子对于同班孩子的攻击,尽管非主观恶意并且实质危害远远小于校园霸凌,却一再被同班同学的家长和媒体放大,家长会被围攻,学校会被施压,孩子会被劝退!以这次的孕妇携自闭症孩子自杀事件为例,有的孩子家长在朋友圈里质问:“如果从滑梯上推小朋友让小朋友摔骨折怎么办?拿凳子砸小朋友砸到眼睛怎么办?这谁能负责。”
一些网友看了幼儿园未经证实的单方面证词后说:“自闭症儿童燥动时很可怕的。都已经发展到拿凳子砸老师头了,还不退园么?谁来心疼被砸的老师?!”更有甚者,把这位不幸母亲的死归咎于自己的心态问题:“这个妈妈的性格本身很有问题,心态不好,如此极端,常理来讲应该很难教育好这个自闭的孩子,长期下去可能还会加重孩子的病情。这个孩子以后会发展成怎样,会对社会造成什么危害都很难预估。”(以上言论都摘自今日头条的网友评论)
与特殊儿童相关的校园霸凌事件,正是有了这样的双重标准,才让霸凌特殊儿童的事件屡见不鲜,而走上绝路的自闭症孩子父母越来越多!
孕妇携自闭症孩子自杀之前,她有过怎样绝望的心路历程?承受过多少精神煎熬?死者已矣,我们无从知晓。这幕人间惨剧拷问法律,拷问人性,也拷问身边有特殊儿童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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