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起回到农村老家后,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恨妻子了。
三胞胎的力气越来越大,很多时候他都治不住了。只要离开一小会儿,三个孩子都可能扭打在一起。同样的话,他每天要说上百遍,可孩子都没有反应。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吃饭还会被脆骨噎住,有一次差点呛死。
还有一次,刘洪起发现存折不翼而飞,这时老二就在不远处,他以为是儿子弄丢了存折,就抱住老二,狠狠抽打儿子的屁股。老大老三见状冲了过来,父子四人打成一团。打着打着,老二和老三哭了,刘洪起停了手,抱着儿子们嚎啕大哭起来。
刘洪起终于理解了妻子,理解了那种眼睁睁看着一个家庭破裂,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回到童年成长的村落,刘洪起却没有了亲切感。他带着孩子出门散步的时候,总有邻居在后面指指点点,“嗬,三个傻子”“你天天带三个傻子跑嘛呢?”
他一声不吭地对这些冷言冷语照单全收。这个父亲很清楚,自己的孩子是“异类”,只有低调才能安稳度日。回老家之前,他们习惯踩踏着走路,这样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有时候半夜睡醒了,三个孩子会兴奋地一起玩闹、嚎叫。这让他得了失眠的毛病,有时候熬到天亮才入睡。
声音打扰到别人,每次碰到邻居稍稍面露不悦,刘洪起都一个劲儿地陪不是,说对不起。可他管不住孩子,唯一能做的只有把门窗关紧。
然而,邻居并没有理解和接纳父子四人。刘洪起发现,自家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垒了一大堆杂物和垃圾,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让扔垃圾的人挪走,对方不肯,双方扭打在一起。
这个不幸的男人,已经没有一点儿私人时间了,他总是忙着做饭,要看着三胞胎吃完才安心。他已经十几年没去体检了,怕查出什么病。
他的情绪和精力被一点点抽干了,麻木了,唯一保留的爱好就是喝可乐。自从孩子被诊断出孤独症之后,他戒了酒,反而爱上了年轻人爱喝的可乐,那东西“甜啊”。
他曾告诉妹妹,自己有很多次想一了百了,可又总也下不了这个决心,“我要不在了,这三个孩子咋办,能留给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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